小時候，我就喜歡跟著媽媽去菜市場，在噪雜的叫賣聲中看人來人往，在蔬菜水果攤前感應四季輪回，偶爾能夠品嘗我喜歡吃的東西，尤其是夏天，一邊幫忙提著菜， 一邊吃著媽媽獎勵的三分錢一支的豆沙冰棍，最后連冰棍的竹棍都能咬半天。在物質(zhì)匱乏的年代，媽媽每花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，媽媽在世時，經(jīng)常對我說，活在這個世上，就得食人間煙火。，煙火味是人世間最溫情最本質(zhì)的味道，但人間煙火來之不易。
前一陣子，“煙火氣”一詞成為熱搜。但煙火氣是什么，好像很少有人解釋。從字面上看，煙火氣就是“做飯”(古稱“舉炊”)：劈柴生火，炊煙裊裊。古代文人把煙火氣寫進詩里的就大有人在，“蠻聲喧夜市，海色浸潮臺”(張籍)，“曖曖遠人村，依依墟里煙”(陶淵明)，“炊煙漠漠衡門寂，寒日昏昏倦鳥還”(陸游)……
汪曾祺在《人間滋味》里寫道：“看著生雞活鴨、鮮魚水菜、碧綠的黃瓜、通紅的辣椒，熱熱鬧鬧，挨挨擠擠，讓人感到一種生之樂趣。”生活是柴米油鹽，食物也勾連著我們所有的生活軌跡，汪曾祺還說：“四方食事，不過一碗人間煙火。”
在我看來，煙火氣者，“生計”也。三月，春風十里，但一場新冠疫情，讓2500萬人的城市按下了暫停鍵，疫情過后，街邊小店的命運一度讓許多上海人關(guān)心。小店是馬路的風景，也是煙火氣的來源，無論是煙火鼎盛的夜市，還是時尚新奇的后備箱集市，抑或是充滿小資情調(diào)的文創(chuàng)市集，城市的人間煙火里是那些努力打拼的普通人，如何留住這些人，如何讓他們更好地存在，對城市而言，能在多大程度上為不同階層、不同經(jīng)歷的青年提供機會與支持，也決定著有多少人愿意選擇這里。網(wǎng)上熱議，離開上海的年輕人還會回來嗎?一條夜市，點燃半城人間煙火，美食是夜市的靈魂，燈火通明的夜市也照著另一種生活、另一個群體，擔起的是一個家庭的生計與希望。“夜經(jīng)濟”的繁榮程度也被看作是一座城市經(jīng)濟開放度、便利度和活躍度的晴雨表。
世事滄桑，感知人情冷暖，在繁華都市里打拼十分不易，我很欣賞這樣一句話，一半煙火以謀生，一半詩意以謀愛。歲月荏苒，行走于煙波浩渺的塵世，我們手執(zhí)煙火以謀生，心懷詩意以謀愛。縱然人生也會有風雨，但維持人類生命最基本的物質(zhì)是空氣、陽光、食物和水，其他的都是奢侈品，當我們在面對人生困境的時候，懂得給生活減配，為靈魂松綁，“煙火氣”的生活，就是治愈。
多年來，我和老伴一起帶孫女、孫子，小區(qū)有一對80多歲的老人，子女不在身邊，每天早上9點左右，腿腳不好的老爺子都會拄著拐棍，手里拿著當天的晚報，或看報或閑聊，11點20左右身體硬朗的老伴做好飯后，喊他一起回去吃水果，然后按時吃飯，午睡，生活很有規(guī)律。我想，草木會發(fā)芽，孩子會長大，歲月的列車不為誰停下，有了牽掛、陪伴，不狗血，不悲情，我們都不完美，但我們都愛，并且滋養(yǎng)著對方，就是人間最深情的煙火。
最近，回了趟老家，許多院落都空了，故鄉(xiāng)成了許多人歸不去的家園。有的難舍故鄉(xiāng)情懷，建一棟好的房舍，望著這些房舍，我想，人生匆匆復匆匆，一年里他們能回來住幾回?有幾戶人家，大多是老人和孩子，炊煙起著，雞鳴狗吠，倒是平常，卻裝滿了活潑潑的煙火人生。為何故鄉(xiāng)會讓我們?nèi)绱藨涯?這世界，你在意的人和在意你的人，其實就這么幾個，這就是你的全部世界，生命是在不斷前進的，家園只是我們的起點站或是終點站，世間最難割舍的就是故鄉(xiāng)的風土人情、有煙火氣，有溫馨和家的味道。
凡人世間，必有煙火
安徽合肥 董少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