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年前,我在網(wǎng)上買了一束臘梅花枝。發(fā)貨地址是江蘇,江蘇到福建平時的物流是很快的,但年前下的單物流明顯慢了許多,經(jīng)過焦灼的等待,總算在過年的前兩天收到了快遞,迫不及待地拆了包裝,一看,果然如擔(dān)心的那般,花枝失水嚴重,花苞已經(jīng)奄奄一息,小小的花苞似乎碰一下就會掉落的樣子。小女兒看我依然不愿放棄地提桶放水醒花,站在邊上善意地提醒著:媽媽你就別忙啦,這些花一看就養(yǎng)不開的啦!
想念了那么久的臘梅花,下單后又經(jīng)歷了那么多時間期待的我,怎么聽得進去,或者說怎么愿意聽她這樣的提醒呢?那些看著有些干枯了的花枝,在按要求給了足夠的醒水時間后,被我小心翼翼地悉數(shù)養(yǎng)在了花瓶里,放在客廳電視柜的一角。
普普通通的花瓶,和那些毫不起眼的甚至可以說是光溜溜的花枝,就那樣悄悄地靜立在客廳的一隅。
過年的日子總是忙碌而熱鬧,家里小院的花果也跟著一起熱鬧了起來,桂花枝頭香如故,報歲蘭花開成簇,茶樹枝頭的花苞已透出了嬌嫩的粉紅色,草莓、小番茄也各顯身手,花開得一朵比一朵急促,都在鉚著勁地將那三三兩兩的小蜜蜂往自己的身邊引。書房案頭的水仙,也早已綻放了迷人的花姿,幽香一室。
只是,那些插在花瓶里的梅花卻像被時間遺忘了一般,依然毫無動靜。不,也不能說是毫無動靜,有一兩枝的花苞已經(jīng)掉落,雖然意料之中,但清理時還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。
喜歡梅花,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。故鄉(xiāng)冬天有雪,鵝毛一般的大雪總能在小小少年們一日又一日的期待里如期而至。愛唱黃梅戲愛講戲文的母親有一顆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詩心,一年四季家中小院里的花變著樣兒的展著身姿,那棵臘梅樹是有一年她到銅陵的大母舅家分株帶回種植的,母親為臘梅選的地兒好:土壤好,位置安靜,正兒八經(jīng)的依著墻角而生。以至后來我上學(xué)后背到“墻角數(shù)枝梅”時還疑惑不已:媽媽沒上過學(xué)又沒背過詩,她怎么也知道將梅花種在墻角邊呢?
瓶子里的臘梅開在了某一天的清晨。在書房寫作業(yè)的小女兒到客廳倒水喝,一路吸溜著鼻子,然后坐下發(fā)出疑問:媽媽你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了嗎?有點兒像梔子花的味兒。
立春剛過而已,梔子花的花期還要些日子,怎么可能有梔子花香呢?我也學(xué)著她的樣子,循著她所說的暗香輕嗅起來。然后,我們相視一笑,幾乎是同時起身,走向了客廳,走向了那幾枝臘梅的邊上,果然,那些單薄的枝條上,幾粒小小的花苞已經(jīng)散開,淺淺的黃色花朵,是那么的純凈而明亮。湊近一聞,原本的暗香竟也有了一些熱烈,沁人心脾,瞬間陶醉。是我心念著的熟悉的臘梅味,是記憶里故鄉(xiāng)冬天的味道,透過臘梅花香,我分明看到了許多年前,故鄉(xiāng)小院的一角,積雪如絮,臘梅正開。
伴著這暗暗的梅花香,許多久遠的溫暖舊事,也一起在記憶里慢慢地暈開了——將一個平常的上午暈染成了一段喜悅的時光。胡美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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